他本想终老猛龙率队夺冠,哪怕只靠自己,但现实…
2018-07-19 10:59文/Mark Kriegel(ESPN)
译/kewell
本文写于2018年2月,看完这篇德罗赞的成长故事,你也许会明白,为什么得知将被交易后,他会如此愤怒——
德马尔-德罗赞重回故乡,这确实是个颇有商业价值的故事。但其实,德罗赞很荣幸能在全明星获得首发机会,但却不认同这个故事的“剧本”。
“我不能说这是什么衣锦还乡。”他说。
这是他连续第四届出战的全明星,因为地点在洛杉矶斯台普斯中心,外界难免把他跟湖人联系起来,毕竟,他在康普顿高中和南加大上过学,洛杉矶是他不能回避的故乡。
人们都说纽约是篮球麦加,但其实,如今洛杉矶大有取代之势:德罗赞、哈登、维斯、乔治全都是洛杉矶本地人,而克莱-汤普森、凯文-勒夫跟洛杉矶也都渊源深厚。
除了出产天赋多,洛杉矶本身对于外地球员的吸引力也很高。不仅仅是因为气候温暖舒适,更因为好莱坞的存在。不管是湖人还是快船,大家都知道在这里打球除了身心舒畅,对球星个人品牌的发展也是非常有帮助的。
但面对这些好处,德罗赞始终无动于衷。“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品牌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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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普顿在某种程度上就跟好莱坞一样,外人总爱脑补这里形形色色的故事。但德罗赞不觉得这里值得发挥什么想象力。他在阿兰比大道上长大,父亲弗兰克,母亲戴安,他是独生子。
戴安说她在怀上德罗赞之前,几乎已经放弃要孩子的希望了,因此她也说德罗赞就是“上天赐给他们的孩子”。
在他们不大的社区,正是著名黑人街区帮派OPHCC(the Original Poccet Hood Compton Crips)的活动范围。德罗赞受其影响非常大,因为这环境从他出生的那天就存在了,甚至先于他对宗教、种族的认知。
“这是你感觉到被接纳的第一件事,也是我唯一懂得的东西。”他说,“现在回过头看觉得无法理解,但在那时候就是如此。”
德罗赞第一次参加葬礼是在5岁。他舅舅凯文被敌对帮派成员一枪打中心脏死了。戴安形容她的弟弟是个“每天都去工作的好人”,德罗赞则说他是康普顿最大黑帮的成员之一,很出名。德罗赞也说,他的葬礼就好像一场庆祝游行一样。
“我在那片街参加过太多葬礼,已经数不清了。”戴安说,“但那是德马尔第一次接触死亡。”
很快,德罗赞也习惯了希望。每一次葬礼,每一次牧师的不布道,哪怕是每一次悲伤本身,都伴随着悲痛以及对更严重暴力事件的预感。
“我永远记得那种感觉,真的很难受。”他说。
他甚至见过葬礼上的枪战,有人直接死在葬礼上。
“额外的闹剧太多了,那种痛恨会一直刻在你身上。”
也就在他开始参加葬礼的年纪,德罗赞跟父亲打起了篮球。“那时候我总无比期待周末,因为可以跟他一起打球。”德罗赞说。
他们去过很多地方,卢德斯公园、冈萨雷斯公园、威尔森公园、康普顿大学等等。但基本每次打比赛结果都是一样的,单挑变成搏斗。弗兰克年轻时打过中后卫,身高6尺4寸,体重260磅的他对自己儿子可从来不客气。
当德罗赞身心都濒于崩溃,弗兰克会毫不犹豫再推他一把,狠狠盖掉他,把他撞翻在地,骂他是个软蛋,只知道哭,告诉他对手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情绪。
德罗赞会跟母亲告状,但戴安也做不了什么,但也逐渐发现:“他越生气,打得就越好。”在德罗赞眼中,父亲一直是一个严肃、不会受伤、也没有同情和悔恨的人。
但在一个周日,当他开车带着7年级的德罗赞上了101高速,准备去看看德罗赞同父异母的弟弟时,德罗赞发现弗兰克一直用右手开车。等到了地方,他更发现父亲都没办法用左手捡起一块多米诺骨牌。
第二天,戴安接完德罗赞放学,就带他去了医院。弗兰克中风了,躺在病床上,他从未露出过破绽的父亲哭了。
“我不能死,在看到你成功之前,我还不能死。”他这样说。
那段时间,戴安被诊断出患上狼疮。父母同时病倒,德罗赞在球场上已经可以隔扣成年人了,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。
“人们总问我如果没打篮球会做什么,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,我没有别的选择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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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德罗赞的青少年时期,父亲的训斥也时时萦绕耳边。
“你到底在做啥?”
“罚球都丢?你等着赔我钱吧。”
“你怎么能让那混蛋这么过你?”
德罗赞越来越强,拿下了联赛冠军,入选了麦当劳全美最佳阵容,但弗兰克越来越爱强调他的缺点。弗兰克知道野心之外的危险,他知道在康普顿如果失败,可能带来怎样的危险。
2009年新年这一天,德罗赞在家里等待好朋友达维安来找他,结果对方因为玩掷骰子竟然被枪杀。德罗赞:“我非常自责,觉得自己应该打电话然后去接他。”
他们从上高中就是好朋友,达维安很能打,“我们从来没输过。”德罗赞说。
达维安的死让他更加难以下咽,他甚至无法再参加葬礼。
17岁的时候,德罗赞答应加盟南加大。这所学校橄榄球和电影系都很出名,但不是篮球。他不选北卡或UCLA单选这里,原因很简单:“我不想跟随任何人的脚步。”
大学的生活眼花缭乱,每个同学上课都带着笔记本,进教室就把车钥匙甩在桌上(经常都是奔驰级别)。很多同学也都来自洛杉矶,但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。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Whole Foods(美国专门销售有机食品的超市)。
“我觉得自己没法跟别人沟通,我的人生跟他们完全不同。”
但他也找到了安慰,学校那能容纳1万人的加伦体育中心真的很大,乐队音响轰鸣,他听不见父亲的斥责了。
他的大一非常成功,3月份的Pac-10冠军赛,他跟哈登在斯台普斯中心亮相,他表现更胜一筹。几个月后,他就被猛龙在第九顺位选中,按照父亲的设想,他成功了。
去加拿大(加拿大,Canada)打球,戴安没有任何不舍的意思。“如果他留在洛杉矶打球,处境可能更复杂,我宁愿他去体验别的人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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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进球队,猛龙把他的更衣柜安排在克里斯-波什的旁边。
“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做队友。”他说,“我完全不知道NBA的规则是什么。”
波什与勒布朗、韦德组队,不仅仅是好友抱团那么简单,他们直接改变了NBA自由市场的运转规则,也让所有人意识到靠自己是夺不了冠的,巨星合作,一切通吃。
或许这就像他们在高中时的风气一样,酷酷的孩子都去酷酷的地方,比如南滩,比如LA。这些年来,媒体一直都颇有兴致讨论着哪些人愿意去洛杉矶,哪些人可能回乡,被传过流言的不止德罗赞,还有乔治、维斯、勒夫、克莱等等。
但没人愿意去多伦多,虽然这的确是大都市,但在篮球圈子里,这最多算是球员暂时停靠的站台,而绝非合适的终点。
当凯尔-洛里在2012年得知自己被交易到猛龙,他的第一想法是“赶紧找报价离开这里”。
洛里用的是波什以前的更衣柜,就在德罗赞旁边。但一开始他们俩交流非常有限,基本就是你好和再见。直到合作一个赛季之后,当盖伊被交易,两人关系才暖了起来。
洛里回忆道:“球队就靠咱俩了,要么能合作,要么重建。我们就聊了这些。”
那年春天,德罗赞第一次尝到季后赛的滋味,他自己也拿出了场均22+得分的最佳表现,跟洛里也逐渐发展出亲密友谊,洛里续约留队了,他说:“(德罗赞)都无需成为说服我留下的原因。”
去年洛里再次面临续约的时候,德罗赞还是跟往常一样。他们一天联系好几次,但不聊自由市场。“真的,一次都没聊过,我没撒谎。”洛里说。
2016年夏天,德罗赞没干什么事。他没对管理层提出要求,也没想自己走人,他没帮球队招募什么球星,对向他招手不已的洛杉矶也没有反应。他早就已经明确自己的想法:一辈子留在猛龙打球,带队拿下总冠军。哪怕就靠他一个人。
每当赛季结束,德罗赞都会花半个月时间研究自己的比赛录像,不放过任何一个错误。等他研究完了,也就知道接下来的假期该做什么了。“就好像我无意识中已经知道该做什么提升一样。”他说。
在他刚进联盟的头几年,主要关注的还是改造身材,变得更强壮。后来他开始练技术。2014年夏天,他用左手生活,包括训练、写字等等。2015和2016年,他集中连续持球和传球。去年夏天,则是三分。上赛季他的三分出手比此前一年多了一倍,命中率从26%提升到34%。
在凯西刚成为猛龙主帅的时候,弗兰克就跟他打过招呼:“对(德罗赞)千万别客气。”这些年来,凯西算是亲眼见证了德罗赞的进化。
“他刚进联盟的时候被认为是个扣将。”凯西说,“但扣篮对他来说只是必要时才会用的手段。现在的他不靠跳跃能力取胜,而是靠思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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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罗赞在猛龙连续四年进全明星,连续5年进季后赛。他们在东部决赛两次输给骑士,今年作为东部第一还被横扫。
德罗赞这一年经历了很多事。弗兰克患上肾脏疾病甚至威胁生命,好几个月都在医院和康复中心往返。德罗赞赛季中都几次飞到洛杉矶陪伴他,但仍然没错过任何比赛或训练。
“我希望父亲能来看全明星,但我真的不确定。”他说。
戴安说:“他8岁那年就承诺会照顾好我们。但现在他确实很焦虑,只是不愿显露出来。”
但他没办法藏住情绪,很明显,他在痛苦。“但我对痛苦已经毫不陌生,痛苦造就了今天的我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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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罗赞的大女儿蒂亚尔已经4岁,小女儿玛瑞只有1岁。两个女儿都有自己的平板电脑,吃有机食物,就跟他的大学同学一样。他把父母安置在一个平和的中产街区,如果明天德罗赞选择退役,他也是个人生赢家了。
但他仍对失败耿耿于怀,他在训练里的凶残始终没变。超级巨星都喜欢宣传自己有多努力,但德罗赞没有,不爱宣传的个性不会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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